高考692分,竹马却将我志愿改成大专,我笑了:亲手把你送进复读班!

当我得知高考得了692分,家里哭声震天,邻居差点报警。

我的发小却暗地里把我的志愿改成了费用最高的三本院校。

他带着笑意递给我录取通知书,“晚晚,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一脸懵逼。

难道这就是现实版的青梅竹马毁了我的前程?

那我得亲手把你送进地狱,哦不,是复读班。

...

得知高考成绩那天,我妈紧紧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我爸则蹲在门口,头埋在膝盖里,身体颤抖不已。

哭声穿透了墙壁,邻居大叔砰砰敲门,以为我家出了大事,声音里带着被打扰的愤怒:“老林!大半夜的哭什么丧啊!”

我爸擦了擦脸,突然拉开了门,

声音沙哑却响亮得像是装了扩音器:“我女儿!我女儿考了692分!在全省都能排上号啊,大叔!”

那哭声,就像压在我们心头十几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那晚,我家那盏昏黄的灯泡,亮得就像个小太阳。

填报志愿是我爸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对照着那本翻得破旧的《报考指南》填写的。

京城那所顶尖大学的名字,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郑重地交给我。

我亲自在系统里点击提交,心跳加速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全家人都被一层梦幻般的光环笼罩,那是我们终于熬出头的光芒。

一周后,录取结果查询系统终于开放。

我窝在网吧的一隅,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码,手心湿漉漉的。

屏幕上的光标闪烁,加载的进度圈转得让人心焦。

页面突然跳了出来。

“录取院校:南城理工学院。”

“专业:工商管理(中外合作办学)。”

我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

周围的网吧里,劣质耳机中传出的游戏打斗声、刺鼻的香烟味、油腻的键盘反光……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世界仿佛只剩下屏幕上那两行刺眼的黑字,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深深刺入我的眼眸。

南城理工学院?

这学校我从未听说过。

三本中外合作?工商管理?

学费后面的一串数字,在我眼前狂舞,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疯了似的退出系统,重新登录,一遍又一遍。

准考证号码敲得我手指生疼。

但每次刷新,那两行噩梦般的字都牢牢地钉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一种绝望的感觉,沿着我的脊椎急速上升,瞬间冻结了我的全身。

网吧里浑浊的空气突然涌入我的肺中,呛得我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妈……”

我拿起手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就像摔碎的玻璃,

“志愿……志愿被改了……”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我妈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吸气声,然后电话里只剩下了忙音。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网吧,夏夜的闷热黏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跑回家,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屋里的景象像一把钝刀割着我的心。

我爸瘫坐在那张磨得发亮的旧藤椅上,头深深地埋着,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那张印着“南城理工学院”录取信息的纸,皱巴巴地躺在他脚边,像一团被丢弃的垃圾。

我妈佝偻着背,蜷缩在床头。

她枯瘦的肩膀颤抖着,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比嚎啕大哭更让人窒息。

“妈……”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她颤抖着手,把那张纸递到我面前,嘴唇哆嗦着:“晚……晚晚……这学费……这学费……”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彻底淹没。

那学费单上明晃晃的“伍万捌仟元/年”,烧穿了我们全家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剩下母亲的啜泣在屋子里回荡。

第二天,我带着红肿的眼睛,踏入了校园。

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张,一个中年男士,平时喜欢讲大道理,他把我叫到了他那堆满了试卷的办公室。

他推了推眼镜,眼镜从鼻梁上滑落,脸上显露出一种既同情又为难的复杂神色。

“林晚啊,”

他搓着手,声音压低,

“这事儿...学校查了系统记录,确实是你家的IP地址操作的,时间也吻合...按程序来说,没什么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

“你也明白,这...志愿填报,个人操作,责任自担...学校很难插手。”

我直视他躲闪的目光:“张老师,我家电脑坏了三个月了,我是在网吧填的志愿。我家的IP,不可能登录系统!”

老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显得更加无奈,长叹一声:“唉,林晚,老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技术上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可能是系统缓存出错?也可能是其他意外?”

他避开我锐利的目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

“你看,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师这里有张贫困生助学金申请表,你拿回去填一下?多少...能减轻一些...学费负担?”

他把表格推到我面前,语气中带着施舍的“关心”。

一股冷冽的怒气涌上心头。

补贴?

五万八一年的学费,靠几百块的助学金补贴?

我看着那张轻飘飘的表格,只觉得讽刺至极。

“谢谢老师,”

我的声音冷若冰霜,“不用了。”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走廊的光线刺眼。

刚走到楼梯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上,挡住了我的去路。

是江屿。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嘴角挂着我从小看到大、曾经觉得温暖阳光的笑容。

他手里拿着一个印有烫金校徽的深蓝色信封,信封口是新折的。

“晚晚,”

他的声音轻快,带着一丝亲昵,不容分说地把信封塞进我手里,

“喏,你的通知书。南城理工,听说环境不错,离我家也近。”

他微微弯腰,目光锁定我,那笑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低头,看着信封上“南城理工学院”那几个烫金大字。

耳边是他轻飘飘的话语——“留在我身边”。

我猛地抬头,直视他那双看似温柔、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睛。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个字,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又像是一句打开地狱之门的咒语。

江屿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带着毫不掩饰的胜利和得意。

他伸手想揉我的头发,像以前那样。

我的身体在他指尖触碰到发丝的前一刻,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那令人作呕的触碰。

他的指尖落空,停在半空中,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带着一种“你终究逃不掉”的了然。

“真乖。”

他收回手,插进裤兜,语气轻松,掌控一切,

“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不了,”

我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信封,

“家里...有点事。”

“行,那就改天。”

他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转身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走了。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留在他身边?

好。

我会让你知道,这“身边”,是地狱的第几层。

我紧紧握着那封深蓝色的信件,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

江屿的背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了,他那轻松的口哨声如同毒蛇的舌头,舔着我的理智。

网吧?IP地址?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碰撞着。

我家那个无法登录的IP地址!

我急匆匆地跑出学校,几乎是撞开了“极速风暴”网吧的玻璃门。

熟悉的烟味、汗味和泡面味,夹杂着劣质的香薰味,扑鼻而来。

收银台后面还是那个染着黄发、一脸不耐烦的小网管。

“查看监控?”

黄毛嘴里叼着烟,斜眼看我,

“姑娘,你以为这是警察局吗?想查就查?”

他吐出一个烟圈,目光在我那洗得发白的校服上转了一圈,毫不掩饰他的轻视。

我深呼吸,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那是我攒了很久,原本打算用来买参考书的钱。

我把它们拍在油腻的收银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七月三号下午两点到四点,”

我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进门左边第三排,靠窗的那台机器。”

黄毛拿起那几张纸币,撇了撇嘴,慢悠悠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个模糊的监控画面。

他拖动进度条,屏幕上的时间数字快速跳动。

我的心跳也随着那些数字狂跳。

找到了!

下午三点十七分。

画面中,一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身影,出现在那个靠窗的座位前。

他熟练地开机,登录,侧脸在屏幕的微光下,熟悉得让我心头发颤。

是江屿。

他坐下后,并没有立刻操作,而是警惕地四处张望。

然后,他拉开校服的拉链,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我熟悉的硬壳笔记本。

那是我爸的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我的准考证号、密码、意向院校代码!

我爸一直把它当宝贝一样锁在抽屉里!

江屿对着笔记本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分钟。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笔记本,塞回怀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离开。

屏幕的光映在我苍白的脸上,网吧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

是他。

真的是他。

利用我们全家的信任,

用我爸视若珍宝、记录着我全部未来的笔记本,亲手把我的路拦腰斩断。

仅仅因为他口中那轻飘飘的“留在我身边”!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那点痛楚让我沸腾的恨意稍微冷却,沉淀成一种更为致命的东西。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监控屏幕,屏住呼吸,尽可能稳定地录下了这段关键的十分钟。

屏幕的闪烁和网吧昏暗的光线让画面有些晃动模糊,

但江屿那张脸,他的动作,还有我爸那本笔记本的封面,都清晰得足以定罪。

录完,我默默收起手机。

黄毛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脸色太过吓人,嘟囔了一句“神经病”,也没再管我。

走出网吧,外面阳光刺眼。

我站在喧嚣的街边,证据有了,但还不够。

接下来的时光。

白天里,我在这座小城中唯一称得上体面的咖啡馆里忙碌,端着盘子、擦着桌子,努力攒下每一分钱。

夜晚降临,我蜷缩在床铺上,疯狂地搜寻着所有相关信息:高考志愿被篡改的案例、相关法律依据、举报途径、以及如何固定电子证据……

无数个深夜,阁楼里热得如同蒸笼,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感。

我敲打键盘的声音响亮,仿佛每一次敲击都在打击着江屿那虚假的笑容。

我正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八月中旬,

就在我收集完所有证据的次日,手机突然响起。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中炸开,让我妈妈身体一颤。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江屿”。

我凝视着那两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接吧……”

妈妈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

“听听他……还想说些什么……”

我按下接听键,手指冰冷。

“喂?”

“晚晚!”

电话那头,江屿的声音带着刻意提高的、阳光灿烂的轻快,

“在忙什么呢?是不是收到我的‘惊喜’太兴奋了,在家偷着乐呢?”

他的语调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自得。

我没说话。

电话里传来他那边隐约的背景音,似乎是高尔夫球杆击球的清脆声响。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继续自言自语,

语气亲昵得令人作呕:“好了,不开玩笑了。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给我在金鼎轩摆

庆功宴,时间定在三天后晚上六点,南城国际大酒店锦绣厅!场面可大了,县里有头有脸的都

会来!”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稍微低沉了些,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体贴”:“我知道你家……可能不太方便。不过别担心,我都跟我爸说好了,特意给你家发了请柬!晚晚,你一定要来!这可是我的大日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怎么能不在场呢?”

“最重要的人?”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当然啊!”

“晚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习惯了你在身边。看着你填那么远的志愿,我心里……空落落的。你说,京城那么远,风沙又大,哪有咱们南城好?留在我身边,我罩着你,不好吗?”

他最后那句“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

“你看,南城理工多好,离家近,环境听说也不错,”

他继续着他的“规划”,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满足,

“虽然学费是贵了点……但以后,有我啊!等我们……”

“江屿,”

我打断他,

“请柬,我会收到?”

他似乎被我这冰冷的语气噎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笑意:“当然!专人送到你家!记得穿漂

亮点哦,我的晚晚!三天后,锦绣厅,我等你!”

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作响,像敲在我心口的丧钟。

我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留在他身边?

罩着我?穿漂亮点?

去参加他踩着我的尸骨、用我全家血泪铺就的“庆功宴”?

一股恶心,在我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不仅毁了我,还要我穿上漂亮衣服,微笑着去见证他的“胜利”,去品尝那份极致的羞辱!

金榜题名?南城国际大酒店?锦绣厅?

好,好极了。

真是天赐的舞台。

第二天,那张制作考究、如同血红色烫金讣告般的请柬,果然被送到了我家。

大红底色,印着龙飞凤舞的金字:“恭贺江屿同学金榜题名宴设南城国际大酒店锦绣厅”。

时间是三天后。

捏着那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请柬,我无声地笑了。

我爸看着请柬,又看看我,布满愁苦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欲言又止:“晚晚……这……咱家这情

况……要不……还是别去了?爸……爸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借到点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无力感。

“去。”

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爸,放心。我去吃顿饭,很快回来。”

我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

南城国际大酒店内。

锦绣厅里。

那硕大的水晶吊灯洒下一片冷艳的光辉,空气中混杂着奢华香水、酒香和食物的油腻香气。

长条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摆满了精美的菜肴。

客人们穿着光鲜亮丽,手持酒杯,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他们围绕着今晚的焦点——江屿,以及他那满脸得意、意气风发的校董父亲。

江屿身着一套合身的名牌西装,头发经过精心打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手持香槟杯,正春风得意地接受着众人的夸奖,嘴角的笑容仿佛是精心雕刻出来的。

我穿着一件洗得褪色、明显过时的校服,静静地坐在大厅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桌旁。

我的存在似乎与他们的热闹和欢乐格格不入。

宴会达到了高潮。

江屿的父亲,那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挺着大肚子的江校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中央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

他接过主持人递来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各位亲朋好友,感谢大家的光临!”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权威者的口吻,

“今天,是我儿子江屿的大喜之日!也是我们江家的大喜之日!”

他满意地环视着台下,目光扫过,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江屿这孩子,从小就让我省心!懂事!上进!”

他用力拍着江屿的肩膀,江屿则挺直了身子,露出了既谦虚又自豪的微笑。

“这次高考,他表现得非常出色!被我们省最好的理工大学录取了!前途无量啊!”

江校董的声音更加激昂,充满了感染力,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江家的家教好!说明我们县一中的教学质量高!当然,”

他话锋一转,笑容更加深邃,

“也离不开各位领导和朋友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我代表江家,向大家敬酒!”

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片和谐的气氛。

我冷眼旁观着这虚假的繁华,看着江屿和他父亲脸上那刺眼的自满。

时机成熟了。

就在掌声稍歇,江校董准备再次举杯时,我站了起来。

我那破旧的校服在华丽的服饰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一步步走向舞台,脚步声在厚地毯上几乎听不见,舞台边缘的几个人停止了交谈,诧异地看着我。

江屿最先注意到了我。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被打扰的不快。

他正要开口,

但我没有给他机会。

在所有人好奇、疑惑或轻蔑的目光下,我直接走到了舞台侧边连接着投影屏幕的电脑控制台。

工作人员正无聊地刷着手机。

我动作迅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拔掉了他的手机数据线,迅速插上了我带来的U盘。

“你在干什么?!”

工作人员愤怒地低声吼道。

我无视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

嗡——

舞台中央的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让众人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江屿和他父亲得意洋洋的合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视频画面。

画面中是“极速风暴”网吧靠窗第三排的机位。

时间水印:7月3日,15:17。

穿着县一中校服的江屿出现在镜头里。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拉开校服拉链,从怀里掏出一个硬壳笔记本。

笔记本封面上,我父亲那歪歪扭扭却独一无二的字迹“林晚高考信息”,被镜头特写放大,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视频无声地播放着。

江屿对着笔记本,在电脑屏幕上输入。

他点击了确认修改志愿的按钮。

最后,他合上笔记本,塞回怀里,起身离开。

整个过程,只有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通过音箱放大出来。

整个锦绣厅,

前一秒的喧闹、碰杯声、谈笑声、恭维声,全部戛然而止。

几百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聚焦在舞台中央那块巨大的屏幕上,聚焦在屏幕上那个穿着校服、做着卑鄙勾当的身影——江屿。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水晶灯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把舞台中央的父子俩的脸庞照得苍白如纸。

江屿站在那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屏幕不放。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华美的地毯上,无法移动。

他身旁,那位刚才还满脸红光、指点江山的江校董,此刻的表情变化多端。

他的脸色先是变得像猪肝一样红,然后又迅速变得像死灰一样,嘴唇颤抖着,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满脸的怒气。

“关掉!!”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嘶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指着控制台的方向,对着那个已经吓呆的工作人员怒吼,

“谁让你放的?!给我关掉!立刻!马上!!”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拔U盘,关闭程序,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江屿合上笔记本、起身离开的瞬间。

这画面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客人们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低声议论迅速席卷了整个大厅,汇成一片嗡嗡的声音。

“天啊…这是…江屿干的?”

“篡改…别人的高考志愿?!”

“那个笔记本…是林晚她爸的吧?我见过…”

“疯了…真是疯了…为了什么啊?”

“那姑娘…不是林家那个考了快七百的?”

“作孽啊…这可是毁人前程…”

每一道目光,都像淬了毒的针,刺在江屿和他父亲身上。

江屿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江校董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转头,那目光里的怨恨和威胁几乎要将我凌迟。

“林晚!!”

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昂贵的餐具被震得跳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指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你竟敢!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最后那句经典台词,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狂怒和傲慢,响彻全场。

无数道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有同情,有惊疑,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如何被碾碎的旁观者。

江校董那句“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的怒吼还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嗡嗡回荡。

我没有看他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也没有看江屿那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身影。

我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手指划过屏幕,解锁。

找到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省教育考试院公布的专项举报热线。

江校董那双眼睛死死盯在我身上,似乎想用目光将我撕碎。

他向前踏了一步,想冲过来抢夺我的手机。

几个和他关系密切、同样脸色铁青的男人也下意识地向他靠拢,眼神不善。

周围的空气紧绷到了极点。

我抬起了眼,目光越过他们,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按下了手机屏幕上的绿色拨号键。

嘟——

嘟——

电话接通的等待音,通过控制台连接着的音响系统,传遍了锦绣厅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电话接通了。

“喂,您好,这里是省教育考试院举报中心。”

一个女声从音响里传出,回荡在寂静得可怕的大厅里。

我举起手机,凑近嘴边,确保声音清晰地被话筒捕捉。

“您好。我要实名举报一起严重的高考志愿篡改案件。”

“举报对象:南城县第一中学,高三(7)班,江屿。”

“被篡改人:同班同学,林晚。”

“证据:已提交至贵院公开举报邮箱,邮件标题‘南城县志愿篡改案-林晚’,内含篡改志愿时网吧监控录像原件、被篡改志愿前后系统记录对比截图、相关IP地址及物理地址证明、以及关键物证持有者笔录。”

我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准考证号码。

我说话的时候,语调平稳,条理分明,没有丝毫的颤抖。

“我恳请贵校立刻介入调查,取消不合法的录取结果,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确保高考的公平和公正。”

“好的,林晚同学,您所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详细记录在案。您发送的证据邮件我们会立刻查收并核实。我们对此类案件非常重视,会严肃处理!感谢您的举报。”

“非常感谢。”

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锦绣厅,比之前更加沉寂,更加彻底。

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大屏幕上,江屿在网吧修改志愿后离开的画面依然清晰可见。

我向前迈了一步,靠近了舞台中央的麦克风。

“江屿。”

他身体猛地一震,但并没有抬头。

“你改我志愿的时候,”

我的声音很轻,“有没有想过,那一年三本五万八的学费,会让我父母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我父亲在角落里的身影剧烈地颤抖,我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再也忍不住地爆发出来。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江校董。

“真巧。”

“我也帮你父亲省了不少钱。”

“复读班的学费,”

“才三千八,一年。”

“林晚!!”

江校董发出一声嘶哑到几乎变形的怒吼,只剩下歇斯底里,

“你这个小贱人!你敢!你敢毁了我儿子!毁了我们江家!!”

他突然向前冲了一步,似乎想要冲过来撕裂我。

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和脸色同样难看的亲戚本能地想要拉住他,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江校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中,瘫坐在地上的江屿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仿佛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和荒诞的委屈。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体摇摆不定。

他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司仪,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他的昂贵西装和领带歪斜,头发蓬乱,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疯子。

“林晚!!”

他大声喊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他颤抖地指着身后的大屏幕,声音激动:“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里满是自命不凡的悲愤和指责:

“京城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干嘛?!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要是学坏了怎么办?!南城有什么不好?!有我在!我能照顾你!我能保护你!!”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种扭曲的“深情”和理直气壮的疯狂:

“我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改你的志愿!我都是为你好林晚!!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我?!!”

“为你好?”

我看着他那张泪流满面、写满“委屈”和“深情”的脸,只觉得一股荒谬和冰冷的杀意涌上心头。

“江屿。”

“你说的‘身边’,”

“你以为谁都想要吗?”

江校董挣脱了拉扯,指着我,

“报警!!”

“她诽谤!她伪造证据!这是诽谤!是敲诈勒索!把她抓起来!!”

他对台下几个明显是他的人喊道,

“王局!李所!你们还看着?!这种扰乱社会秩序、诽谤他人、破坏我县教育形象的刁民,还不处理?!”

被他点名的几个人面露尴尬,眼神闪烁,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回应。

锦绣厅里,只有江校董的咆哮声在回荡。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身后瘫在地上、像烂泥一样的儿子,只觉得无尽的悲哀在心中蔓延。

“江叔叔,”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

“诽谤和污蔑,法律自有公断。至于敲诈勒索……”

我稍微停顿,目光扫过他和他儿子,

“您觉得,我该要多少钱,才能买回被您儿子亲手毁掉的未来?才能让我父母这一个月流的泪水,流的汗水,值得?”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林家夫妇佝偻的身影,看到了周围宾客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视和疏远。

“爸…爸…”

地上的江屿突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

“救我…爸…我不想…不想坐牢…不想复读…爸!!”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住江校董的腿。

江校董低头看着儿子,身体晃了晃,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

他颓然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高大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在了儿子旁边的地毯上。

我走下台阶。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目送我离开。

推开锦绣厅的门,外面浑浊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身后,是崩溃的哭喊、混乱的议论。

三天后,省里的教育考试院联手省纪委和教育厅,组成了一个调查小组,悄悄地来到了南城县第一中学。

调查小组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工作,他们直接查看了所有相关的系统后台操作记录和IP日志,并且锁定了“极速风暴”网吧的监控主机硬盘。

那个黄头发的小网管在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调查员面前,吓得腿都软了,像倒豆子一样把那天下午江屿来过、用了哪台机器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甚至连他“鬼鬼祟祟”的样子都记得。

关键证据——我爸那个硬壳笔记本,在江屿卧室书桌带锁的抽屉里被找到了。

面对铁证,江屿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承认了他篡改了我的高考志愿。

他痛哭流涕地交代,动机是“不想林晚考得那么好,不想她离开县城,想让她留在我身边”,

言语间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和对自己行为的幼稚无知。

然而,调查并没有就此停止。

江校董试图动用关系掩盖儿子罪行、甚至威胁利诱网吧人员作伪证的行为,以及他在儿子篡改志愿后利用职务之便,对学校调查施压、试图大事化小的种种操作,在调查组的深挖下,如同朽木下的蚁穴,被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拔出萝卜带出泥。

江校董被当场停职,接受组织隔离审查。

那些曾经在锦绣厅里与他推杯换盏的“朋友”,此刻避之唯恐不及。

县一中校长、教导主任等相关责任人,也因监管不力、处置不当被追责调查。

一场原本属于江屿的庆功宴,最终成了埋葬江家权势的坟墓。

当调查组带着江屿和相关责任人离开学校时,正是放学时分。

夕阳的余晖给校园镀上一层悲凉的金色。

无数学生挤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窗户边,沉默地看着警车和调查组的公务车缓缓驶离。

江屿被两名工作人员夹在中间,塞进了车里。

车窗摇上的瞬间,他似乎有所感应,猛地抬头,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钉在了站在教学楼最高层天台边缘的我身上。

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俯视着他,直到警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阴沉沉的,闷热无风,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我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我妈迟疑着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江屿的母亲。

曾经那个衣着光鲜、保养得宜、眼角眉梢都带着优越感的江太太,此刻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肿得像桃子。

身上那件昂贵的真丝连衣裙沾满了灰尘,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看到门开,她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我家门口的水泥地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

“晚晚!晚晚她妈!”

江母的哭声猛地拔高,凄厉而绝望,她伸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妈的裤脚,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啊!放小屿一条生路吧!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不懂事!他…他就是太喜欢晚晚了!糊涂啊!”

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再抬起时,一片刺目的青紫。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江家知道错了!老江已经被抓了…他这辈子都完了…求求你们,撤诉吧!放过小屿吧!他不能坐牢啊!不能有案底啊!他还要上大学啊!”

江母哭得声嘶力竭,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你们要多少钱?要多少我们都给!砸锅卖铁也给!房子卖了也给!只要你们撤诉…晚晚…晚晚想去哪个大学,阿姨…阿姨倾家荡产也供她去!供她去国外!去最好的!”

她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着想往屋里爬,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我妈身后的我:“晚晚!晚晚!阿姨给你磕头了!阿姨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小屿…阿姨求你了…呜呜呜…”

那凄厉的哭喊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引得附近的邻居纷纷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我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为难和一丝不忍。

我爸坐在屋里阴影处的藤椅上,沉默着,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尘埃里、昔日高高在上的江太太,

看着她额头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看着她涕泪横流的狼狈,看着她眼中不顾一切的乞求。

曾经,我爸妈为了我的学费,是不是也曾这样卑微地求过人?

在那些我们走投无路、被学费单压得喘不过气的夜晚?

我的心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冷又硬,没有一丝波澜。

我缓缓抬起手,指向堂屋正中最显眼的位置。

那里,挂着我的外公的遗像。

照片是前年照的,那时他头发还没白这么多,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憨厚又带着点局促的笑容。

遗像前,摆着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是冰冷的、早已干涸的香灰。

“阿姨,”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清晰地盖过了江母凄厉的哭嚎。

我看着她那双充满绝望和乞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您这些话,我外公听不见了。”

江母的哭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张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看到了照片里那个老实巴交、笑容憨厚的男人。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个装着干涸香灰的破旧陶碗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张着嘴,维持着那个哭嚎的口型,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瘫坐在地上,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张遗像,望着那个陶碗,仿佛魂魄已经离体。

巷子里只剩下邻居们压抑的议论声,和夏夜沉闷的虫鸣。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瘫坐下去。

江母的身体终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没有再看我们任何人一眼,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垂着脑袋,一头乱糟糟的发丝把大半张脸给挡住了,让人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额头上那块青紫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特别恐怖。

她没再开口,一步一拖,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消失在巷子尽头那深沉的暮色之中。

她的背影弯曲,仿佛一棵被暴风彻底摧毁的干枯树木。

一个月后,调查结果终于水落石出。

江屿因为触犯了《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之一,被控“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并且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依法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两年执行。

同时,他的大学录取资格也被永久取消了。

这就意味着,不论他重考多少次,他的名字,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任何正规大学的录取名单上。

江校董的罪名更加严重。

他滥用职权、妨碍作证、收受贿赂……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法院的判决书下来没多久,我家也收到了另一份文件——一份民事赔偿的调解协议书。

为了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和江屿的缓刑可能,江家几乎是倾家荡产。

协议上,除了要承担我因为志愿被篡改而无法按时入学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比如复读费用、延迟入学一年的生活费补偿等,还有一笔数额巨大到让我爸妈手都抖了的“精神损害赔偿金”。

我妈手颤抖着抚摸着那份协议书,眼泪默默地流下来,滴在了冰冷的纸上。

我爸蹲在门槛上,默默地抽着旱烟,烟雾中,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收下吧。”

我爸的声音沙哑极了,

“这是……应该给晚晚的。”

他停了一下,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也是……他们欠我们的。”

我拿起笔,在协议书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签下的,是迟到的正义,也是和那段充满背叛和痛苦的过去,彻底的告别。

九月来临,标志着新学期的启程。

我扛着轻便的背包,踏入了县城内那所独一无二的复读学校——育才高复中心。

这里汇聚了各式各样渴望再次挑战自我的人群,空气中似乎比应届毕业生高三更加沉重和压抑。

开学首日,阳光炙热。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瞥见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江屿。

他站在复读班教室的最后排角落,身着育才学校统一的、灰蒙蒙的校服。

那套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就像是偷穿了成人衣服的无助少年。

曾经精心梳理的发型变得凌乱且油腻,脸色透露出长时间缺乏阳光的苍白和憔悴。

他低头,肩膀微微弯曲,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地面。

周围是嘈杂的、充满好奇或轻蔑的议论声,如同无形的刺,密集地刺向他。

一些认识他的人,曾经的“跟班”,现在远远地避开他,眼神复杂。

“看,那不是江屿吗?”

“听说被关起来了?缓刑?”

“啧,连他爸也受牵连了…”

“活该!谁让他那么狠,篡改别人志愿!”

“嘘…小声点…”

那些议论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也必然传入他的耳朵。

他突然紧握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但他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避开所有令他窒息的羞辱和目光。

班主任开始点名。

点到“江屿”时,声音停顿了一下。

“到。”

角落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点名的老师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下课铃响起。

人群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教室。

我整理好书本,准备离开。

经过最后一排时,眼角的余光看到江屿依旧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桌面空空如也,连一本书都没有摊开。

我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出了教室。

夏末秋初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教室里的浑浊空气,也吹动了复读楼前那几棵老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完结